第一百六十八章 朝会?殿试!朱橘钦点状元!沐英回来了! (第1/2页)
胡惟庸站在人群之中,神色有些阴沉。
一拳打在了棉花上!他现在就是有这样的感觉,撺掇了这么多官员一同上奏,抛出那么些个难题,却是被朱橘轻松化解。
虽然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,但已经无法给朱橘造成压力,且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四十一个新科进士的身上,都想看看这帮新贵实力如何。
一场大朝会,竟是成了另类的殿试!
此刻,进士们皆是凝神思虑,因他们皆是朱橘第二张考卷筛选出来的,经历过刁钻水利难题的他们,此刻倒也并不慌张。
慢慢的,已是有人抬起头,欲言却又有些犹豫。
“你有思路了?”
朱橘看到了他的神情,笑问道。
“启禀监国,学生的确是有一些思路,但还不够完善,恐思虑不周,惹人笑话。”
那进士拱手道。
朱橘摆了摆手。
“嗐,你是新人,有些思路已然是难能可贵,岂会有人笑话你?”
他笑道,
“说,说,但讲无妨!纵然讲得不对,我也不会罚你,首先你这个勇气就值得嘉奖!”
那进士闻言,方才放下心来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遵命,那学生就试解云南土司叛乱这一题。”
进士沉声道,
“学生尝听闻云南地界,民风彪悍,有大大小小土司数百家,其首领性格不一,有的安分守己,有的狡诈多变,有的目光长远,有的狭量短视。”
“也正是因此,云南长期处于混乱的状态,在混乱中勉强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。若安分守己、目光长远者势大,则云南太平;反之,则叛乱不断。”
“此次云南土司叛乱,学生心想,应该就是第二种情况,有几位品性顽劣的土司首领做大,进而席卷诸部,引出叛乱来。”
朱橘微微颔首。
“不错,你挺有见地啊!”
他赞许道,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所谓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没有!
这位青年进士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,剖析起局势来却是头头是道,一下子就把云南土司动乱的根本原因给点了出来。
人才,绝对是人才!
不光朱橘这么想,在场诸多文武也都是连连点头,目露赞赏之色。
确为青年才俊!
那进士再一拱手,道:
“学生姓解,解豸之解也,名开,江西人士。”
朱橘眉头一挑。
“解开……解?你认识解缙吗?”
他连声问道。
解缙,那可是明初第一大才子,主编永乐大典的猛人啊!
想想后世对永乐大典的推崇,就知道解缙是多么的才华横溢!
此刻碰到同姓的,他自然是要问上一问。
“呃?这……”
解开明显有些愕然道,
“不知天底下有几个解缙,若说学生认识的……家中小儿,亦叫解缙。”
朱橘:“?!”
诶哟,这不巧了么这不是!
原来这个解开,是解缙他老爹,难怪这么有才华啊!
老子英雄儿好汉啊这是!
“你儿子几岁了?”
朱橘兴致勃勃的问道,
“现在何处?”
解开:“……”
这不是在朝会之上么,怎么还讨论起家长里短来了?
但监国问话,他又不得不答,只能如实道:
“回监国,小儿如今刚刚两岁,在老家安置,如今还在咿呀学语呢。”
朱橘微微颔首。
“好好教育你儿子,将来定然是个人才。”
“行,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……对了,第一次会试的时候,你没上榜?”
解开点了点头。
“第一次会试,学生虽已经全力以赴,奈何技不如人,名落孙山。”
他拱手道,
“不过,不为官吏,便为良师。学生在家乡也有谋生之法,数个学堂的孩童学子正等着学生去教授,所以,当时学生也并未有多灰心,谁料陛下和殿下重开恩典,再行会试,学生激动莫名,心中希望再燃。”
“二次会试之题目,与以往与众不同,不可谓不刁钻,幸得早年父亲带我游历山川,也曾观过大江大河,故而心中有些思路,最终侥幸得中。”
“学生叩谢陛下、监国之盛恩。”
说罢,他又再度下拜叩首。
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姿态,全都十分得体,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。
“瞧瞧,瞧瞧,这样的人才,险些埋没了!”
朱橘指着解开,朝着一众文武道,
“这就是父皇为什么要力排众议,重开科举的原因——不能让庸碌无能,只会写一些空头文章的人上来,而埋没了真正胸中有丘壑的人才!”
“这位解开进士,就是证明!二次会试,成果斐然!”
众文武闻言,皆是拱手行礼:
“陛下圣明!殿下英明!”
朱橘笑着点了点头,朝着身边的毛骧道,
“去,叫人把解进士的会试试卷拿来我看。”
“遵命。”
毛骧应声而去。
“解开,你继续说。”
“是。”
解开站起身来,收拾好了思路,继续道:
“学生认为,对云南土司,应该刚柔并济。”
“并且,刚的对象和柔的对象,也要分出不同来。主要是进行一番调查。”
“对于安分守己、目光长远的土司首领,应该予以安抚和扶助,令他们做大做强,以压制心思叵测之辈,这便是以夷制夷之法。”
“云南地界多瘴,亦多毒虫蛇蚁,非本地之人,往往水土不服。所以,朝廷不能大举用兵,还是要利用好当地人,以他们为拳,击打不臣!”
“尤其是对于那些油滑狡诈,归而复叛、叛而复归之辈,当采取以夷制夷之法,否则对于朝廷来说,总归是一件棘手的事,虽为癣疥之疾,却无法根治,白白费心。”
“而对于动乱分子,则应该予以威慑,朝廷应当派出精兵悍将,挑选一支可以歼灭的土司,果断出兵,以求速决速灭,如此一来,方可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。”
朱橘听得连连点头。
“不错,真不错!”
他赞誉道,
“你这一番话语,不光是把如何平定土司叛乱的方法说了出来,甚至都要把朝廷对整个云南的政策都讲清楚了。”
“好,好啊!”
“看来,你是想要当状元了!”
不愧是大才子的老爹,确实没让人失望啊!
“监国谬赞了。”
解开一脸谦逊的道,
“学生才疏学浅,浅薄之策,不敢奢望状元。”
朱橘哈哈一笑。
“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嘛!”
他抬手道,
“放松一点,不用绷着!”
“年轻人,就要有年轻人的精气神!你有才能,纵是傲气一点也没什么!”
正此时,毛骧已带着会试考卷前来。
“殿下,微臣来去匆忙,没有分辨哪张是解进士的考卷,就一股脑全都带过来了。”
朱橘嗯了一声,在四十余张试卷之中寻找解开的答卷。
一边找,他一边道:
“还有剩下的十来个题目,你也要答吗?”
“若是要答,继续。”
解开摇了摇头。
“其余题目,学生暂时还没有思路。”
纵然是有,以他的性格此刻也不会作答,锋芒不能太露,也得给别的同年发挥的空间呐!
“嗯,那你权且退下。”
朱橘略抬了抬眼皮,朝着众进士道,
“解进士为你们开了个好头啊!”
“你们若是都有他这样的水准,本王绝不吝啬官位!”
“还有谁想上来试一试的?但试无妨!能在我的考卷下入选进士的人,绝非无能之辈!”
“来吧!展示!”
一番话语,听得众新科进士皆是蠢蠢欲动。
都说万事开头难,有了解开打了个样本,他们此刻心中已然有数,缺的,只是更加精妙的奏对思路!
“启禀监国,学生亦有了几分思路。”
“私盐屡禁不止,盐枭猖獗,其根源,还是因为制盐、运盐的过程中,存在巨大的漏洞……”
“启禀监国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时间,众新科进士文思如泉涌,各种思路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。
有些精妙的,朱橘都忍不住拍案叫绝,当场询问姓名,抽出会试考卷细看。
对于平庸的,朱橘也往往是以鼓励为主,并不否定对方。
如此一来,进士们自然是踊跃发言,到最后,四十一个进士竟是都阐述了自己的观点——毕竟,没有人自甘落后。
纵然不如解开,也要争夺一番榜眼、探花乃至二甲的位次啊!
这一场朝会,足足开了两个多时辰!
直到日头高照,朱橘才将手中的答卷放下。
“呵呵……不错,都不错。”
他笑着赞许道,
“看来我大明朝这第一次科举,的确是筛选了不少人才啊!”
“你们之中,有一些人的新锐思想,或将改变整个大明!本王不是在夸大其词,这是事实——这个世界,是靠人才推动的!”
稍稍一顿,朱橘又看向在场的诸大臣,笑问道:
“诸位臣工以为,这些新科进士材质如何?”
“可堪大用否?”
大臣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我,皆是感受到了几分危机。
“殿下。”
刘伯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,久未发言的他此刻由衷的称赞道:
“老臣今日一见新科进士们的谈吐与精气神,只觉得后生可畏啊!”
“昔日,老臣也曾参加过前元的科举,皆是从四书五经之中选取题目,虽然也能选取到人才,但就老臣看来,的确多数都是空谈之文学家,实际有才干者,确乎稀少。”
“如今陛下与殿下改革科举,以政务国事为题,果能筛选真正有才之士!此番改革,可谓是大获成功!”
“若延续这样的科举制度,那才是真如唐太宗所言,天下英雄皆入骰中矣!”
“老臣为陛下贺,为殿下贺,为大明贺!”
一番话语,可谓是将新版科举吹捧的天花乱坠。
刘伯温不是溜须拍马的人,此刻,他是真心流露,真心为大明有了更好的选官制度感到高兴!
“说得好!”
朱橘赞道,
“刘师傅这番话语,亦是本王心中所想!”
“所谓真金不怕火炼!本王知道,新制科举在朝野之间,以及民间都起了不小的争论,所以,本王今天把新科进士们拉了出来!”
“这真金啊,他就不怕火炼!今日一炼,证明所选四十一位进士,皆非草包!”
“将来科举,也要以此次科举为样本,诸位臣工,选官的制度改进了,你们之中,若有后生晚辈、门生学员要想要参加科举入仕的,趁早转变思路,不然,时代的浪潮奔涌向前,可能就顾不上他们了!”
“这,也算是本王的忠告吧!”
此番话语,振聋发聩,令在场文武皆是心中一震!
危机感,紧迫感……接踵而至。
活在舒适区里的人,注定是要被淘汰的!
“解开。”
朱橘忽的开口道,
“学生在。”
解开从人群之中走出,模样愈发恭敬。
他自认也算是个优秀人才,但看看人家吴王殿下,小小年纪,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少年帝王的气派!
这才是真正的真龙之子啊!
自己十来岁的时候,还在玩泥巴呢!人家已经可以独立主持朝会,更别说,还以一己之力改革了科举。
无论是哪一点,都叫人无比的佩服啊!
“你的会试试卷,本王刚才也已经仔细看过的,质量属于上乘。”
朱橘道,
“再加上你今天的奏对表现,本王奉父皇之命,钦点你为大明状元!”
“加封你为侍读学士!”
解开:“!!!”
虽然心中有预期,但真正被点为状元,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!
“学生……谢监国!”
噗通一声,他跪在地上,激动的声泪俱下!
此时此刻,他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——
皇恩浩荡!
皇恩浩荡啊!
“起来吧,好好干,做出一份政绩来,让世人知道大明的第一个状元,是如何的有才干!”
朱橘抬了抬手,道。
“谢监国!”
解开抹了抹眼角的泪痕,退到了一旁。
“吴为!”
朱橘又点名道。
人群之中,一个清瘦中年男人浑身一震,从队列中走了出来。
“这个名字,我喜欢,无为而无不为,颇有几分道家气韵。”
朱橘笑道,
“你的试卷和奏对,也属上佳。本王点你为榜眼。”
“需谨记,无为不是无所作为,而是心存天理,有为而不居功,有才而不自傲,不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。”
“你如今开了个好头,可不要高开低走啊。”
吴为闻言,神色一凛。
“学生谨记监国教诲。”
他跪在地上,叩谢恩典。
监国小小年纪,竟能有如此谈吐,十几岁的少年,指点他一个四十来岁,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,竟是游刃有余!
这就是监国皇子的含金量吗!
陛下之子,果然非凡啊!
“嗯。”
朱橘挥了挥手,又念道,
“李九思。”
唰。
人群之中,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出列。
“学生,参见监国。”
李九思跪伏在地,心潮澎湃。
“按说文章和奏对,你并非最佳,不过古来有个规矩,探花郎还需考评容貌。”
朱橘笑道,
“你今天能点中探花,也是多亏了这张脸呐!”
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皆笑。
这不成文的规矩,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。
李九思亦是有些不好意思,低头不言。
“孔子说,再思即可,三思已多,你这九思……难免有瞻前顾后、优柔寡断之虞。”
朱橘颔首道,
“见你文章之气韵,奏对之神态,也是犹犹豫豫,才华是有,自信不足。”
“须知年轻人,当有精气神!敢想敢拼,做错了不要怕,说错了不要紧,年轻就是资本!”
“探花郎往往会被人所议论,希望将来后人对你的评判是才貌双绝,而非绣花枕头。”
李九思跪伏在地,连连叩首。
“学生谨记监国教诲,以后做事,一定果敢一些!”
他一脸恳切的道。
朱橘嗯了一声,打趣道:
“刚才本王可是瞧见了,不少人打你的主意,想要把女儿、侄女什么的许配给你呢。”
“本王倒也不多说,只是再提醒一句——不要想着攀高枝儿,你要让自己长成高枝儿!当然,若是确有品行上佳、家风又好的姑娘,本王不反对。”
“你们在本王面前自称学生,本王也当你们是自家门生,故而有此一言。”
李九思神色一正。
“殿下教诲,九思绝不敢忘!”
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,又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,而后才起身退下。
“张用,二甲第四名,赐进士出身。”
“柳谦,二甲第五名,赐进士出身。”
“……”
“赵永,三家第三十名,赐同进士出身。”
“……”
朱橘一个一个报着名字,接受着新贵们的朝拜。
原本,一甲点完之后,后面只要公布名单就可以了,不需要一个个跟点卯似的点过去。
但这毕竟是朝会,朱橘也想给新科进士们一个露脸的机会,同时,也认一认人。
此外,虽然他这不算是皇帝金口,也算是小金口了,从他嘴里念出来名字,又寒暄指导两句,于他而言可能不算什么,但对于新科进士们而言,这就是莫大的恩典了!
如此,也属于笼络人心吧!
半晌过后,四十一个进士全都点完,朱橘也是舒了一口气。
“几时了?”
他朝着身边传话太监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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